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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分别在1918年1月和4月组建了空军部（Air Ministry）和皇家空军(The Royal Air Force)。皇家空军由原来的皇家飞行团（Royal Flying Corps）和皇家海空服务部（Royal Naval Air Service）合并而成，合并之前的空军力量主要受陆军部和海军部管辖。因此，英国空军部和皇家空军的建立这标志着英国空军作为一支重要的战斗力量逐步摆脱对陆军和海军的依附，确立自身独立地位的开始。
一

一战之前，英国空军之所以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是由当时的客观历史条件决定的。首先，由于飞机刚刚诞生不久――莱特兄弟在1903年第一次载人试飞成功，飞机的设计、功能、安全性等都需要进一步完善和提高，它在战争中的价值和效用还没有凸显出来。其次，英国空军力量在建立之初非常薄弱，根本无法和陆军和海军相提并论。例如，1914年皇家飞行团刚刚建立时，只有133名军官、36架飞机和12个载人气球。再者，这一时期飞机的性能决定了其不可能承担广泛的战斗任务。空军主要还是陆军的辅助性力量，进行低空勘察、提供补给或简单的目标轰炸。最后，当时陆军和海军不仅数量规模强大、建制完备，而且除了应付战事以外，在和平时期也承担着筑路、修桥、抢险救灾等重要的民事任务，而空军在这方面则无法匹敌。所以，在一战前的几年中，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把空军作为一支没有自身独立地位的辅助性军事力量来看待。在一些人看来，空军的扩大无异于浪费资财。但这中轻视空军重要性的观点随着战事的增多和空军在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而不断改变。可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给英国空军提供了展现自身的重要舞台，英国皇家空军也正是建立于炮火的洗礼之中。

建立之初的英国皇家空军与陆军和海军相比仍然是相形见绌。英国皇家空军经历了一系列曲折的过程才得以不断扩展、完备和争取到自身的独立地位，而在这一过程中，休斯?特伦查德（Hugh Trenchard，1873――1956）发挥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他通常被认为是英国皇家空军之父。特伦查德在空军飞行学校与空军结缘，先后担任过皇家飞行团和皇家空军的总指挥，也正是在这期间他为英国空军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二

1873年，特伦查德出生在英格兰西南部一个叫汤顿的小镇上。他的家族可以称得上是军事世家，其先祖曾经是在11世纪中期陪同“征服者”威廉皇帝并肩作战的开国元勋，直到他的父亲也还是皇家步兵队在约克郡的小队长。


在上学期间，青年特伦查德成绩表现平平，后来参军也只是满足了军队的最低标准。他曾经在印度服过役，并且成为一名军官。1899年布尔战争爆发后，他志愿去南非服役。在那里他不幸受了重伤，只得回到英国治疗。这次战斗使他的一个肺被永久性地切除了，大半个身体也处于瘫痪状态。但一次偶然的跌撞使他恢复了知觉，后来他以超人的毅力坚持进行恢复性训练，终于得以痊愈。身体恢复后不久，他又勇敢地返回南非继续参加战斗。布尔战争结束后，他去了尼日利亚，负责维持英国人在当地的统治，镇压部落间的各种暴乱。在殖民地服役期间，特伦查德开始意识到航空队在战争中以及在维持帝国秩序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1912年，特伦查德开始在布鲁克兰德斯飞行学校学习驾驶飞机，由于表现出色，很快成为中央飞行学校的副指挥。


一战爆发后，特伦查德被任命为刚刚诞生的英国皇家飞行团的总指挥，先在国内呆了一段时间，后被派往法国前线与德军作战。当时，皇家飞行团只是英国陆军的一个分支而已，规模也小的可怜，大概只有5个航空队，其中一个还是气球连。特伦查德计划再扩建12个航空队，后来增加到30个以至60个。为了扩大空军规模，他接管了布鲁克兰德斯飞行学校，并在此基础上扩建其它学校以培养空军人才。在领导皇家飞行团期间，特伦查德制定了一种争取“空中优势”（air superiority）策略，即通过发动连续攻击来控制领空。这一策略很快成为皇家飞行团和后来的皇家空军所惯用的标准战略。这一策略有利于扭转战争局面，但也容易造成较大的伤亡，因此，它在受到军方欢迎的同时却遭到报界的诟病和指责。

1917年6月伦敦遭到德军轰炸，导致近600人死伤。首相劳合乔治大为震怒，他命令特伦查德指挥的皇家飞行团要给德军一次教训。10月17日，英国皇家飞行团对德国铁路沿线的工厂和居民区进行了轰炸；24日，又顺利完成了一次夜间低空轰炸任务。这两次复仇式的轰炸使政府对伦敦市民有了一个交代。从某种程度上讲，伦敦遭受轰炸以及对德国的反轰炸使英国政府和民众认识到了空军力量的巨大威力。于是，是否建立一支独立于陆军、海军之外的空军力量逐渐被提上了日程。


1917年11月，《空军法案》获得皇室特许，决定建立空军部和皇家空军。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政客们围绕着谁将成为空军大臣以及谁会进入空军部担任要职展开的讨价还价。




于是，特伦查德被从法国战场召回国内听候安排。一天下午，他与报业巨头罗瑟米尔勋爵进行了一次面谈，后者刚刚被任命为空军大臣。罗瑟米尔还特意把空军参谋长的职位留给特伦查德，意在争取他的支持与配合。因为这位刚上任的空军大臣正在通过他控制下的媒介向道格拉斯?黑格和时任帝国参谋部长威廉?罗伯逊发起攻击，双方积怨已久。得知这一情况后，特伦查德断然拒绝了罗瑟米尔勋爵的“好意”，因为一方面他是黑格忠实的部下和朋友，对老朋友背后下手令他于心不忍；另一方面，他从内心就对这种政治阴谋深恶痛绝。罗瑟米尔见利诱不成便又采用威逼手段，他和他的兄弟诺斯克利夫连续12小时与特伦查德展开激烈争论。兄弟两个向特伦查德威胁到，如果他拒绝合作，他们可以利用手中的媒介对其在战争中所一贯采取的进攻性战略进行攻击，因为这种进攻性战略导致了航空团的大量伤亡，这是民众所不能忍受的。最终，特伦查德在兄弟二人的威逼利诱下，答应接受他们提供的职位，但前提是必须事先与黑格进行一番商议。




由于与罗瑟米尔性格不合，特伦查德在空军部的这段时间是不太愉快的一段经历，其发展空军的一些设想也处处受到钳制。比如，罗瑟米尔对特伦查德重用的专业技术人员经常表示不屑一顾，反而更加青睐那些不学无术的局外人，这让特伦查德极为不悦。二人最大的冲突在于，特伦查德从一个职业军人的视角出发，认识到建立一支完整、独立和强大的皇家空军对于大英帝国的重要性，因此，他力图抓住任何机会来增强皇家空军的优势和独立性。他认为目前条件下即便空军受制于陆军和海军能更有效地应付战事，也需要扩大空军的规模和独立性，因为未来的战争必然需要一支能够独挡一面的空军力量。而作为政治家的罗瑟米尔则主要把空军部作为一个暂时的跳板，经常与它部门达成妥协以提升自身的地位和影响力，在他看来空军在陆军和海军的调遣下可能更适得其用。当时，协约国和同盟国正在酣战，特伦查德建议应该加强西部战线的空军力量，以加速战争的最终胜利。而罗瑟米尔却早已把大部分飞机许诺给了海军部，以保证反潜艇任务的顺利完成。当特伦查德发现国内只剩下不到400架飞机时，他所酝酿已久的军事计划只能付诸东流。




尽管特伦查德与罗瑟米尔的矛盾使他多次受挫，但他的梦想，即英国应该有一支独立而强大的空军始终没有改变，他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致力于将皇家飞行团和皇家海空服务部整合为一支真正独立的皇家空军。1918年3月特伦查德得知德国正在法国战场向英国第五集团军发起进攻，他命令将国内可用的所有空勤人员、引擎和战机迅速运往法国战场，利用空军优势来打击德国。几天以后，他收到了来自西线战场的报道，飞行团的集中作战有效地阻止了德军的进攻。这则消息令他振奋不已，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建立一支独立空军的信心。











四




一战结束以后，特伦查德在丘吉尔的邀请下于1919年初再次担任空军参谋部部长。这时的皇家空军虽然在形式上独立于陆军和海军，其发展仍然面临很多困难，其地位也岌岌可危――甚至其是否应该继续存在都惹人质疑。特伦查德可谓受命于危难之时，他在担任参谋部长的近10年中，为英国皇家空军的发展做了很多奠基性的工作。




特伦查德发现，在战后发展空军与战时相比遇到了更多的困难。首先，空军的最高领导职务都不具独立性。当时，丘吉尔身兼战争部大臣和空军部大臣两个重要职务，这引起那些支持提升空军地位的人士的不满。在他们看来，如果连空军大臣的职位都不能独立存在的话，那么，独立的空军力量将从何谈起呢。当时的《泰晤士报》写到：“一个人只能骑一匹马；我们怀疑丘吉尔先生是否有同时骑两匹马的能力，况且这两匹马是如此烈性和难以驾驭。”其次，战后初期，政府为了恢复经济和减少军费开支开始缩小军队规模，空军人数要由原来的280个中队减少到28个中队，总人数由293,000人减少到58,000人。更让特伦查德忧虑的是，不论是政府还是大众仍然没有把皇家空军放到与陆军和海军等量齐观的位置上。在他们看来，陆军和海军在战后和平时期可以提供各种民用服务，而空军则主要进行飞行训练，扩大和发展空军无异于劳民伤财。他认为这种错误观念的存在有可能导致英国皇家空军的解散，于是他11月份向丘吉尔写了一份备忘录。在备忘录中，他不无忧虑地指出，英国皇家空军由于战争的需要几乎在一夜之间建立起来，而和平时期的到来也有可能使它在一天之内消失；但是，空军在未来的重要性是不容低估的。




作为一名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丘吉尔非常重视特伦查德所提出的保留并完善空军力量的建议。他以特伦查德的备忘录为基础向议会提交了《建立永久性皇家空军的规划纲要》并最终获得通过。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政府每年将拨款1.5亿英镑用于空军建设。特伦查德认为，从长远看，皇家空军必须有自己的人才培养基地和科研机构，科研内容应该包括航空、航海、气象、工程、摄像、无线电通讯等广泛的领域，没有这些综合技术作支撑，皇家空军就不可能独立地存在下去。他说服丘吉尔，在克兰威尔（Cranwell）建立了英国皇家空军学院（RAF College），专门从事航空军事研究和学员培训。这是世界上第一个航空军事研究学校。1920年，特伦查德开始执行“空军学员计划”，在未来70年里专门为皇家空军培训具有特殊技能的地勤人员。在他的倡导下，1922年，皇家空军参谋学院（RAF Staff College）在安多福（Andover）建立，主要为皇家空军的中高级军官提供专业培训。




这样，特伦查德的努力不仅使皇家空军能够继续存在，还为其进一步发展争取到了大量军费，并且，在他的指导下皇家空军有了自己独立的学术研究机构和培训基地。










五





特伦查德还积极扩大英国皇家空军在整个英国军事系统中的地位以及在维护帝国秩序方面的影响力。




虽然特伦查德为皇家空军争取了不少经费，但皇家空军在未来发展仍然不够明朗。比如，海军部仍然控制着部分空军力量。他认为皇家空军要想取得独立的地位也必须像陆军和海军那样有自己的协同作战部队，即应该在空军主导的基础上再配备部分陆军和海军作为辅助力量，就像空军初期曾经作为陆军和海军的辅助部队一样。为此，他主动约见海军第一大臣大卫?贝蒂（David Beatty），提出空军力量应该扮演自己的战略角色，这需要空军拥有调配部分陆军和海军的权力。他建议在海事法庭从事海军航空工作的工作人员应该划拨出来供空军部调用。当贝蒂意识到特伦查德是在挖自己的墙角时，婉言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之后，空军部与海军部的“争权”仍在继续。在20年代初期，皇家空军的发展主要还是取决于议会的态度，而总体说来，议会在1921年、1922年和1923年通过的三个报告（Balfour report、 Geddes Axe 和Salisbury Committee）对皇家空军的发展和独立都是非常有利的。特伦查德和他的军官们也都在努力向国人展示，英国皇家空军的军费支出是“物有所值”的，它保证了整个大英帝国的长期战略安全。




在特伦查德看来，英国皇家空军的战略角色必须通过实战才能体现出来。1920年他强烈要求派遣皇家空军以迅速恢复非洲索马里兰地区的和平，这次空战的迅速得胜使英国政府更加信赖皇家空军在有效维护大英帝国秩序中的重要作用。所以，1922年皇家空军获得了指挥英国在伊拉克所有军队的权力，这些部队既括英国的陆军、海军，也包括联邦军队和收编的当地武装力量。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标志这皇家空军已经不再是陆军和海军的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