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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经济报道

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将非法占有的家庭财产交给埃及过渡政府，表示愿意放弃家族全部财产、请求埃及人民原谅后，近日可能仍然被送上法庭审判。据报道，对穆巴拉克的审判如果认定其谋杀抗议者罪名成立，可能被判死刑。

但是，埃及人民对穆巴拉克审判之后，如果不能给予这位前总统特赦的话，那么这将会是阿拉伯之春运动最大的失败之处，并且会给其他独裁国家的新民主运动带来长期的负面影响，甚至可能扼杀这些地区的和平民主转型的机会。

讨论对愿意放弃全部家族财产来祈求原谅的穆巴拉克的特赦，目的和意义都不在于穆巴拉克一个人和埃及一个国家。如果和平运动带来的国家转型是全球各国所希望的话，那么它所要求的一个关键条件，就是这些运动必须对那些最终主动下台,并且承认错误的独裁者给予特赦和从宽处理。

阿拉伯之春和历史上其他的民主运动中，许多曾遭受迫害的人们的遭遇是令人悲痛的，但是穆巴拉克的死刑所反映出的原政府反对派的“绝不宽容”的姿态，将迫使现在阿拉伯地区和其他地区的独裁统治者，誓意抵制民众的民主要求、负隅顽抗到底，并会鼓励利比亚卡扎菲式的武力屠杀政策。

因为，独裁者对反对派和民主运动者的妥协和悔过，仍然不会换来反对派对这些人宽大处理的话，对所有的独裁者而言，除了以武力对抗到底以外，没有第二条退路。以埃及为代表的阿拉伯之春如果选择对穆巴拉克判处死刑，那么全球民主运动只会跌入一个新的长期谷底。

任何民主转型最终成就的体现，都在于要建构起一套权力公正开放、各阶层各群体的利益能够彼此讨价妥协或互相制衡的制度与规则体系。这里，民主是一个承认现实中复杂利益矛盾的消极概念，它所保障的自由是有限的、彼此妥协的相对自由。仅仅呼喊民主自由，不代表就能够实现民主制度。眼前的埃及，经历过艰难的民主抗议运动之后，对公共财产进行追索、对前政府的政治暴行进行清查，其意义不在于可以对实施独裁的那些当事人进行毁灭，而是要利用这些教训，来建设新的制度、新的国家。

这一过程中，对前总统穆巴拉克审理后给予其特赦，对于埃及的新政治制度和新国家的建设而言，有益而无害。但如果埃及的法庭选择给予穆巴拉克死刑，这不但对建构新的制度和国家毫无用处，而且当人们过度把精力集中在“惩罚旧人”上时，往往就忽略了眼前最大的任务，即如何组织可信赖的政治力量建构新的国家，才能防止新的“穆巴拉克”式独裁者登上舞台。

此外，在利比亚，干预局势已经比较困难，因为只是为了保护抗议者免遭屠杀而军事干预的话，可能将反反复复没有休止，因为既然没有和平协定，政府军队随时可能反扑。但是要达成真实可靠的和平协定，恐怕自然要求卡扎菲家族的刑事特赦。对于反对派而言这很痛苦，但是长期社会失序的话，对普通百姓没有益处。而现在埃及能否特赦穆巴拉克，是个标尺。